开国中将回忆：制订石油产品自给方素
这个期间，扩建了原有的一些老炼厂.建成了一批新的炼油装置，几个新炼厂开始建设;原油加工能力有了扩大，油品产量有所增加，炼油科研、设计、技术攻关有了突破，石油产品自给的目标正在酝酿、形成之中。
1961年，我们国家的国民经济遇到暂时的严重困难，基本建设投资和钢材等重要物资供应量大幅度削减。由于石油工业属于国民经济的新兴部门和薄弱环节，国家采取了支持发展的方针，投资削减的比例比其他部门要小一些。虽然如此，国家能够拨给石油工业的投资是很有限的。党组反复讨论，确定大庆油田建设和炼厂建设是必保的两大重点，并要提高炼厂建设在总投资中的比重。孙敬文组织有关部门反复研究、测算，提出了1961-1965年的炼厂建设方案，其中前两年积极筹建新炼油厂，重点是黑龙江的龙凤炼厂和抚顺的石油二厂;老炼厂改造扩建，重点是建设12套生产装置，包括燃料油装置和润滑油装置。孙敬文说，这12套装置建成了，我们就比较主动了，就能轻松实现低水平上的基本自给了!党组批准了这个方案。
经过两年的努力，基本上完成了原定的计划。1962年全国原油加工能力增加到了685万吨，生产四大类油品269.2万吨，占全国销售量60%以上。润滑油生产能力和产量有了相应的扩大和增长。一些重要的军用产品如航空煤油的研制有了突破，过了技术关。但是，无论是产品产量，还是品种质量，都满足不了国家需要，与国外领先水平比较也有很大的差距。要做到石油产品自给，需要继续做大量的工作，付出艰苦的努力。
党组分工，由孙敬文、刘放主持炼厂建设规划和炼油科学研究攻关等项工作。1961年，孙敬文等组织石油设计院、研究院、基建司、生产技术司以及兰州炼油厂和其他炼油厂的干部及科研、设计、技术人员，总结和整理国内炼油工业发展历史和经验，包括吸收消化苏联援建的兰炼建设经验及研究、设计部门和各炼厂的研究设计成果、实践经验;同时，对国外炼油工业状况做了大量调查研究工作，到处查询、收集国外炼油方面的书刊、图片、资料、广告.并通过书函以及外交途径，了解国外炼油新装备、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的情况。
1961年9月，我们派出以基建司副总工程师敖明模为组长的专家考察组，到国外考察，重点参观、了解了炼油厂新型塔盘常减压蒸馏、流化催化裂化和铂重整等装置的设计，摘录了技术资料，在现场收集了实际操作和经验材料，看了设备的外形，对技术资料和图纸做了研究。同时，我们又派出以炼油设计专家陈俊武为组长的考察组，出国参观了炼油厂延迟焦化装置，重点看了该装置的水力除焦部分，基本上弄清了延迟焦化装置特别是水力除焦系统关键设备和工具的结构和操作情况。
上述两个考察组回国后.我们听取了他们的汇报。李人俊、孙敬文于1961年11月28日至12月2日召开了一次技术座谈会，由考察组介绍出国考察情况，重点分析、对比了国外炼油厂新型常减压蒸馏和流化催化裂化装置的设计和有关技术资料。会议商定:以北京石油设计院、抚顺炼油设计院和石油科学研究院为主，成立新型常减压和流化催化裂化装置设计研究组，并组织有关炼厂进行这两种装置及其关键设备和工艺技术的研究、试验和设计工作。
当时，有些技术人员还把留学回国时带回的国外四五十年代的技术资料翻出来，做多元化的分析研究。石油部机关有关部门和石油科研、设计院所经过多次讨论，就炼油工业建设规划、炼油技术发展的策略，提出了很多设想和方案。
1962年，孙敬文、刘放等先后主持召开了炼油厂设计、建设技术座谈会和炼油科研规划会，对国内外炼油技术状况做了对比、分析。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学习、吸收并尽快掌握国外先进的炼油技术，建设新型炼油装置，提高我国炼油工业水平。会议针对我国原油的特性、国内对油品的需求和现有的技术基础提出，为了更好的提高炼油技术水平，发展深度加工，生产高级油品，提升产品质量，充分的利用石油资源，应该对流化催化裂化、铂重整、延迟焦化、尿素脱蜡以及新型催化剂、添加剂等五项先进的技术一合来人们称为“五朵金花”进行攻关，建设采用这些技术的新型炼油装置。会议建议，把这些新技术、新装置作为炼油科技攻关和炼厂建设的重点，其中流化催化裂化列为第一个主攻方向。
对于专家们的这些意见，我认真进行了考虑，感到他们的想法很好，符合党中央和毛主席一贯倡导的“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和’’洋为中用”的精神，研究掌握这些技术，将是我国炼油工艺技术发展的新起点，预示着我国炼油工业将向一个新的高度飞跃。部党组很快批准了规划方案，将这些新技术作为炼油科技发展的重点攻关项目。
1962年6, 7月间，制订了今后2-3年的炼厂建设规划方案，并开会布置了炼厂设计任务。
1962年下半年，部党组讨论了石油工业贯彻国民经济“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和支援农业间题。根据中央关于全党都要认真贯彻以农业为基础发展国民经济的总方针，经过认真研究，我们给党中央、毛主席写了一个报告，提出:要尽自己的力量来支援农业，并为轻工、化工提供尽可能多的原料。(一)对1963年农业机械需要的柴油、汽油等，能做到充分的供应。拖拉机上的内燃机润滑油，过去一直靠外国进口，经过这两年的反复试验，已经试制成功。现在着手生产准备。明年做到自给。(二)尽可能多产天然气和油田气，提供制造化肥较便宜的原料。(三)积极解决肥皂及合成洗涤剂所需的原料。(四)努力生产轻工、化工的原料，如苯、甲苯、二甲苯、乙烯、丙烯以及恐宇类等，以解决合成纤维、合成橡胶、酒精、丙酮、增塑剂等需要的原料，从而为国家P约一批粮食。〔五)农村所需的灯用煤油，‘三五期内本来可以多产，大体上适应需要，但是，为了使喷气飞机用油早日立足于国内，一定要保证军用。因此，今后五年中的灯用煤油产量，只能维持在30万吨左右，看来每年还要进口几十万吨，才能处理问题。”
我们还提出，要抓紧农机润滑脂的试制.生产柴油机油所需的添加剂，在炼油流程上研究多出煤油和低凝固点柴油。
在讨论贯彻“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时，我提出，石油工业要有退有进，但总的是进。这几年要扎扎实实、硬硬邦邦地干成几件事，炼油方面要猛攻新技术新工艺，发展新品种，提高油品收率和质量，争取石油产品自给。经过讨论，党组确定，要从石油工业实际出发，抓紧时机，缩短战线，集中力量，狠抓重点，扫渗子基础，有阵地地前进。
1962年底，部党组讨论石油工业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的工作总结和1963年工作要点时，分析了石油工业的现状，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认识，这就是:在第二个五年期间发展的基础上，再经过3-5年的努力。能做到石油产品的生产、供应立足于国内。现在条件基本具备了，应该下这个决心!
我们分析，3-5年内实现石油产品自给，不但需要，而目可能，有利条件很多。全国经济发展形势好转，党中央、国务院的关心和各部门各地方的支持，将给我们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从石油工业内部讲已有了一定的物质技术基础，主要是近期发展需要的石油储量、原油产量有保证;有了一批正规的炼油厂，民用、国防、尖端油品大部分可以生产供应或已经研制、试制成功，尚不能生产、需要研制的不到50种;炼油技术水平有了一定提高，已经掌握了一些新技术，正由过去的粗加工慢慢地发展到深加工，从生产普通油品慢慢地发展到生产高级油品;科研方面已具有独立研制高级尖端油品和新型工艺流程的能力;已经自己研究、设计了一批炼油厂或炼油装置，流化催化裂化、铂重整、延迟焦化、尿素脱蜡以及生产高级催化剂、添加剂的新型装置，在借鉴外国经验、自己研究试验的基础上，正在紧张地进行设计;炼厂建设施工和炼油设备制造也有一定基础，初步形成了专业队伍;对于今后几年炼厂建设设计和科研工作，已经作了准备，有了大体的规划或安排。同时，我们足够地估计了存在的困难，最突出的是技术上的困难----有的新技术在科研上还没有过关，设计上的困难-------—些新装置还没有搞过;材料、设备上的困难-----需要的数量大，质量、性能要求高，一些高级、复杂的新型关键设备和自动化仪表要靠自己研制和生产。此外，投资上也有困难，资金安排上有缺口。困难虽然很多、很大，但条件基本具备，就应该下决心上，否则，就会坐失时机。于是党组决定，提出在第三个五年i划期间把石油产品的生产、供应立足于国内的奋斗目标，以此来安排今后几年的炼油科研、设计、炼厂建设和设备仪表制造等项工作。
我们把这个决定及时向各科研、设计部门和各炼油厂领导通了气，并通过一些专业会议进行布置，发动大家都来想这样的一个问题，迅速行动起来。在1962年12月份召开的一次全国石油单位电话会议上，我正式通报了这件事，明白准确地提出:要加速解决农业、国防需要的石油产品品种，力争今后各种油品的供应立足于国内。随后，李人俊、孙敬文先后主持了炼油厂工作会议和炼油厂建设会议，贯彻党组决定，围绕石油产品自给这个目标，讨论并初步安排了炼油科研、生产和炼油厂建设、设计工作正当我们考虑制订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的方案时，传来了苏联在油品问题上卡我们脖子的消息，促使我们下决心，加快了石油产品自给的进程。1963年初，外贸部向我部紧急通报，1962年底，在同苏联的贸易谈判中，苏联在石油产品方面刁难我们，在我方提出的1963年进口油品订货中，有3.9万吨高级石油产品，他们表示不愿意供应，这一些产品全都是军用油品。外贸部的还谈到，和苏联已经签了供应合同的油品，也有一定的可能不给。希望我们及早研究，制订对策。情况紧急，我立即主持召开党组会.研究处理方法。1月23日，石油部党组写了‘关于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的两个方案的报告”，上报总理、李富春、副总理并毛主席、党中央。报告在引述了外贸部通报的情况以后，提出了两个解决办法，请党中央、国务院考虑:‘义一)解决今年39万吨油品的缺口，我们拟采取一定的措施，千方百计调整工艺，调整品种，这样可生产高级油品2.6万吨。但是需从国外进口添加剂800多吨，约需外汇20万英镑。剩下1.3万吨是:100号航空汽油、航空润滑油、坦克润滑油，目前国内生产能力不足，还不能解决。但是，这些品种用在何处，能否以别的品种代替;储存太久、标牌降低的油品能否设法恢复，还要进一步摸清情况后，才能提出处理方法。如国内不能解决，再提请外贸部设法进口。(二)为了根本摆脱别人在油品上来卡我们，提出以下两个方案:第一方案，在今明两年先集中力量解决润滑油的问题。除了已列人今年计划的投资外，有些项目还要加快建设速度，约需增加基本建设投资3500万元;另外，还需从国外进口一部分关键设备和材料，约值人民币2000万元。这样，明年可增加润滑油6万吨〔现在需进口的润滑油9万吨)。第二方案，经过今后两年半(1969-1965年卜半年)的建设，石油产品做到基本自给。这样，今年共需增加投资5000万元(包括上一方案中的3500万元);另需从国外进口一部分关键设备和材料，约需人民币5000万元(包括上一方案的2004〕万元))o”中央、国务院领导很快批准了我们的报告。1月29日批示:“富春并报小平:我们对此做过反复研究，认为一定要解决。我们基本同意第二方案。但目前又不能追加投资。建议:先请石油部提出一个进口的清单来，让外贸部向资本主义国家摸摸行情，等到6月份以后看看行情，再决定是不是今年办。如何?”富春同日批示:“同意此办法.请小平核阅。小平1月30日批示:“不论今年对苏贸易谈判情况如何，都应立即按第二方案进行。刘、彭阅，退一波。”2月8日，一波又批示:“送秋里、人俊照办。并直接与外贸部交涉办理”外贸部全力支持我们执行第二方案，表示要快办、立即办。接到我们的进口货单后，千方百计进口我们应该的钢材。在国家经济开始有了转机但资金仍很紧张的情况下，中央为了支持把炼油工业搞上去，实现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又一次批准增加投资，解决加快炼厂建设的急需，使我们深受鼓舞。
党中央批准石油工业部实施石油产品自给方案，揭开了我国大规模炼油攻关、炼厂建设会战的序幕。炼油攻关会战，能够说是大庆石油会战的必然的延续，它和大庆会战的指导思想是一致的，采用的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方法是相同的，都是依靠党的领导、依靠广大群众、依靠科学技术打上去的。如果说有些不同的话，那就是大庆会战是在一个地区，以地下为主要对象进行的.而炼油会战则是分别在好多个地区、好多个炼厂，以原油为加工对象进行的。
1963年1-2月间.孙敬文受党组委托。专门组织一个班子，研究、起草了党组向局、厂领导干部会议的报告。首次提出了石油产品“三年基本过关、五年立足于国内”的奋斗目标。1月28日至3月6日，我受中央的派遣，率团赴西藏慰问在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中英勇作战的部队。虽然远离北京，但对石油产品自给的问题，脑子没有停止过思考。从西藏回到北京时，我问孙敬文“三年基本过关、五年立足于国内”究竟有没把握?敢不敢下这个决心?他说，行!已经征求了各方面的意见，大家讨论了几次，都支持，能办到。找其他谈，他们都认为可行。我还专门找了徐今强，详细听取了他的意见。他向我讲了自己对石油产品自给问题的看法，分析了有利条件和存在的困难，认为只要把力量协调组织起来，经过努力，这个目标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完成的。徐今强是高级干部中最早从事石油工业的“老石油”之一，他作风朴实，善于思考.熟悉石油特别是炼油这一行。孙敬文曾向我说，在研究、制定发展炼油新技术、加快炼油厂建设、实现石油产品自给的规划方案的过程中，所提意见比较系统、比较现实、措施比较具体的，是徐今强。听了大家的意见。我心里踏实了。我认为，既然看准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要坚决干，而且要干好。
1963年3月10日，孙敬文代表部党组在石油工业部局厂领导千部会议上发表的书面报告中，正式提出和部署了“三年基本过关、五年立足于国内”的奋斗目标和实施方案。报告提出:从客观形势发展的需要和石油工业的真实的情况出发，“我们一定要更加奋发图强.自力更生，决心在第三个五年计划期间，做到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这是党交给我们石油战线全体职工最光荣的政治任务，是我们奋斗的总目标。五年决定于头三年。要保证五年立足于国内，必须力争在头三年基本过关。”在大家讨论的基础上，他在3月15日又就这样的一个问题作了专题讲话和说明.提出:“我们的总目标是.五年内实现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根据多年的经验，当年的基本建设工程不能打入当年生产，如果1967年要做到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我们的原油生产能力和加工能力一定要在第四年，即1966年全部建成。而试生产、填平补齐和收尾工程，大体上需要一年的时间，因此，主要工程在1965年就要基本建成，也就是三年要基本过关。”为实现这个目标，他提出，在这期间要上54套炼油装置;一两年内要完成目前国内需要、尚不能生产的47个油品(都是高级油品)的研究、试制工作;流化催化裂化、尿素脱蜡、延迟焦化、铂重整等项技术的研究，要过好技术关，提前拿出研究试验资料和装置设计图纸;设备、仪表制造和材料供应以及施工队伍等都要跟上。总之，必须做到，一年搞出设计，两年搞好材料、设备，三年基本过关，四年全部建成，五年使石油产品立足于国内。这一仗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这次会上，党组其他围绕‘.三年基本过关、五年立足于国内”都讲了话，发表了意见，并对分管工作提出了要求。刘放着重讲了按系列、有重点地生产和试制油品问题，布置了各炼厂分工承担的主要油品生产任务。厂矿的进行了热烈的讨论，都拥护党组的决定和部署。各个油田的表示，要多产原油，保证炼油的需要;各个炼厂的表示，要炼好油，尽量满足国家的需要。我在会上作了总结发言，指出:“三年基本过关、五年立足于国内的目标，是经党组讨论提出，报请党中央、国务院批准的。孙敬文的报告是经党组讨论确定的。石油工业各个厂矿、各级干部.要统一思想，全力以赴，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共同奋斗。为实现这个目标，要继续搞好大庆油田开发和新区勘探，把储量、产量基础打得更牢靠;同时，科研要走在前头，提前过好技术关，为炼厂设计、建设施工提供较为可靠的技术资料。
局、厂领导干部会议以后，刘放又主持召开了全国炼油厂会议，反复讨论、去肠尧了解决“二高”(高品质航空汽油，高豁度优质润滑油)、‘.三低”(低冰点航空煤油、低凝固点柴油、低凝固点润滑油)五大类产品的试制、生产等问题，交流了经验，进一步明确了各厂试制、生产“二高”、“三低”油品的主攻方向，安排、落实了各项具体任务。
为了实现石油产品自给的目标.我们将全国各炼油科研、设计、生产、施工、机械制造、科技情报和教育单位组织起来，实行大协作，对炼油工艺研究、装备设计、材料供应、设备制造、建设施工和生产准备以及仪表自动化、分析测试方法等各方面工作都作了分工，制订了进度计划，展开了声势浩大的炼油攻关会战。在统一计划下，采取集中力量、保证重点的方法，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攻关，一个装置一个装置、一个厂一个厂建设，建成一个投产一个，成功一项投产一项。很快在生产建设上见效。
